2015西泠拍賣:弘一 楷書 五言聯
紙本 鏡片
1930年作 65×16cm×2
出版:1. 《弘一法師書法集》圖45,上海書畫出版社,1993年。
2. 《中國藝苑名家作品》P24,中國藝苑出版社,2002年。
3. 《弘一大師年譜與遺墨》P137,時代文藝出版社,2009年。
說明: 弘一弟子劉質平鑒藏。本拍品背面鈐有藍色朱文印“劉質平”二次。
1929年夏天,白馬湖晚清山房竣工,弘一大師長時間于此居住,直到1932年離開,這三年不僅是弘一潛心弘揚佛法的高峰時期,同時也是其書法風格漸臻圓融之境的重要時期。本件弘一的《華嚴經集聯句》即創作于這個時期。
非心之境界,如畫于虛空。此對聯內容為弘一大師將《華嚴經》偈句,并集為三百聯語之一。在大量的經書書寫之中,弘一大師所推崇備至的《華嚴經》,即六十卷本《華嚴經》,介紹修行之法及行菩薩道,有晉譯一種、唐譯二種。由于法師的佛學思想體系,是以華嚴為境,《四分律》為行,異歸凈土為果,研究的是華嚴、修持弘揚的律行,崇信的是凈土法門。因此,《華嚴經》不僅是弘一大師佛教哲學的主要思想來源,同時也是其筆下瑰麗書法藝術世界的靈感源泉。于是在大師的寫經書法中,數華嚴寫經為其用功最勤。順理成章地,在藝術質量上,華嚴經的書寫也代表了弘一大師書藝的最高成就。而其日后更于1931年,將《華嚴經》中同義之句集成聯句,每種百聯,書三百聯成三本經書式冊頁,即《華嚴集聯三百》,“一聯之中,無有復字……只句片言,文義不具,但睹集聯,寧識經旨。”而平素有人請寫字,弘一大師便以其中聯語和偈句相贈,廣結善緣,得者珍如拱璧。正如大師所說:“緬懷罔極,追念所生,發宏誓愿,從事律學撰述,并以余力集華嚴偈綴為聯語,手錄成冊。冀以善巧方便,道俗利生。”在本作品聯語中,弘一大師以簡練的文字寄寓了緣起性空的佛家義理,于字里行間流露出即空即有、性相圓融的佛學品格。“心”之“境”,“空”于“畫”之間的關系就如明鏡觀像、長風畫空一般,相即相入, 平等不二,表達了欲純粹觀圖畫之名相而洞悉其所含融空性實相的愿望,而實現空幻的現相與真實的體性之交徹融通,便是心如虛空的自由境界。
本作品創作于1930年,屬于“弘一體”形成期,而一九二八至一九三二年的這段時期卻出現了迥然有別的兩種“弘一體”,即魏碑體和帖體。帖體多從《護生畫集》中的字體及《華嚴經十回向品·初回向章》中演變而來,更接近于成熟的“弘一體”。而魏碑體則直接溯源于弘一大師早年所下苦功的魏碑,本幅作品即屬于這一特殊時期的魏碑體。出家后,弘一的用筆與結體都有很大轉變,在于將原來強烈的魏碑風格融入了帖學風格。但是魏碑的基因早已融入到弘一書法的細胞中,一旦有某個契機它就會以新的形式山現。而此時魏碑基因得以重新綻放的直接契機,就是一九三〇年應夏丏尊之請為上海開明書店書寫銅模字形(未果)之事。弘一書寫的字模雖然沒有留存下來,但相信與書贈劉質平的《華嚴經行愿品贊》風格類似。每個字都力圖撐滿格子,字的重心與格子的中心重合。對于扁形字,上下空間一樣多,長形字,左右空間一樣多。筆劃盡量的粗、平直,稜角分明,這顯然是考慮到字模的攜刻環節。這種書風被大量運用于庚午(一九三〇年)和辛未(一九三一年)這兩年里,盡管出現時間不長,但它畢竟是弘一大師個人面目強烈并且留下大量作品的書體。且看這幅對聯,相較于其早年過分追求碑拓的金石效果,故而行筆遲澀,不流暢,而這幅作品的魏碑體中軸線端正,有的字突出橫勢,有的取豎勢,隨遇而安,非常協調。入紙時筆鋒或顯或藏,自由無礙。筆劃顯得比較方,其外輪廓光潔,不像之早年魏碑體有明顯起伏的節奏感。可以說此時的魏碑體有魏碑體的造型,而它的用筆已經沒有通常意義上碑學的用筆,既有方筆鋪毫的運筆,又有力求中鋒的圓勁,可謂方圓并濟,儼然已入碑帖圓融之境界。
弘一大師一生最為親近信賴的學生是劉質平和豐子愷,其中與劉質平書信往來長達27年之久,情同父子,而劉質平則保有弘一大師生前所贈大量書畫作品,本件作品因裱褙鈐有藍色“劉質平”印,應為劉質平舊藏,想必也是當年老師所贈之作。“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”,讓我們對這份真摯的師生情產生由衷敬佩的同時,翹首以待這件大師書跡再創佳績。